階級魔咒如何再製:文化與品味的遊戲

王宏仁,陳伯偉,唐文慧 /中山大學社會系、南華大學社會系、中山大學通識中心

在某次的家暴諮商中,輔導員對於某學員阿國說了這樣子的話:

你今天看起來不一樣喔……不像以前一樣,髒髒的就來上課。我們學心理學的都知道,人穿衣服的方式不一樣時,說話的態度也就會跟著轉變,人要是穿著乾乾淨淨,語言的使用也會比較有分寸……如果你在課堂上都穿成這樣,很難想像你在家會是怎樣?要是穿得那麼隨便,那你說的話是不是就會像你的穿著一樣粗魯,沒分寸呢? 

各位是否覺得心理學這麼說,有點道理?大概很少看到穿晚禮服或西裝的人,會嚼檳榔或口出惡言吧。所以是否只要我們穿著比較正式一點,我們的談吐是否也會跟著稍微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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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服飾,是否代表了他的行為舉止?】 

資料來源:i3.hexunimg.cn/2012-08-09/144558670.jpg

但真的是這樣子嗎?其實當天,阿國一如往常,在上課時間準時出現,只是他今天不是從工地直接過來,所以沒有以前骯髒邋遢的樣子,難怪老師會讚美他。但是,人的穿著就可以表現一個人的「本質」嗎?從工地過來上課,如果沒有回家換乾淨衣服,是否就代表了他這個人「粗魯、沒分寸」?而這樣子透過「穿著品味」來評斷一個人,反映了現代階級社會的什麼問題呢?

以文化形式呈現的階級遊戲規則

不同階級的人,對於自己的階級文化通常都很熟悉,但是對於另外一個階級的文化,不僅不熟悉,而且還經常有比序、比高下的情況,例如上面這位輔導員透過外在服飾的符碼,來評判一個人的文化高低。文化,在當代社會,經常就是用來判斷一個人階級高低的遊戲。

過去社會學在解釋階級的時候,多半都是從個人是否有資本/資產,或者從事哪些職業來判斷,某個人屬於哪一個階級,例如水電工跟工程師就屬於不同階級。不過法國的社會學者Bourdieu說,經濟因素與物質條件,雖是解釋階級差異的最終準則,但階級的遊戲規則,乃是以文化的形式呈現。Bourdieu認為,所謂「好/壞」品味的背後,乃是宰制階級的「文化偏好」,藉此用來區分自己與「粗俗」他者之間的差異,進而鞏固自身的優勢與正當性。例如20世紀引入亞洲、台灣的古典音樂、西洋畫作,都被視為「好品味」的藝術,但是台灣民間吹Si-so-mi的鼓吹,或者幫忙畫遺像的畫師,都不登大雅之堂。

階級污名的烙印是如此沉重,指控不但嚴厲且讓人難堪,導致許多工人階級不願提起自己的出身。英國女性主義學者Skeggs認為,當工人階級女性在面對階級不公的審視時,中產階級受人尊敬的性別展演,則成為她們值得模仿但卻不易做到的因應策略。值得模仿,乃是因為當工人階級女性被(誤)認為是中產階級,就可以不用再背負階級的污名;不易做到,則因要能舉止嫻雅、受人尊敬,先須熟知「正確」的知識,能夠對自己的作為感到自信無誤,乃是中產階級的特質。

然而,工人階級在模仿的過程中,不但要擔心自己畫虎不成反類犬,害怕因露出馬腳而受到中產階級的嘲笑,同時也要顧忌來自於同儕對自身所謂「裝腔作勢」的指責。在這與上(中產階級)跟下(工人階級)的矛盾比較過程,說明了所謂「階級的情感政治」,也解釋了工人階級在面對宰制階級的價值,可能會感到「欣羨」與/或「忿怒不公」。再者,藉由模仿的過程,我們也可以看到被污名化的他者,如何憑藉「仿傚」支配者的形象,來彌補自身位階上的不足,同時也讓階級差異的魔咒,不斷複製。

喝米酒,就知道你是下層社會的!

在某次的家暴團體咨商時,輔導員對有喝(米)酒習慣的阿樹(未婚,42歲,待業中,領有殘障津貼)說:「你有沒有覺得你自己走路都怪怪的……或許你自己主觀認知不覺得,但……可以由別人對你的觀察,來客觀的認識自己……」,接著他也邀請大家給阿樹建議,大家也紛紛發言。

阿信:米酒便宜嘛,想喝醉但買不起酒的人,都會喝米酒,這種人大腦已經受損了……都長期躺在床上,腳都沒有甚麼肉……半夜想上廁所,但因喝太醉,或是腳無力,很容易就尿失禁、尿在床上……。

阿良:米酒以前都是「蕃仔」在喝的……現在很少人在喝米酒……。

阿新:喝酒不好,所以我很少喝(酒),但要喝就喝OX,最少也是人頭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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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OX是否代表比喝米酒更有品味?】 

從「走路姿勢」真的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行為是否怪怪的嗎?其實從另外三個學員的回答來看,喝酒並不是問題,而是「喝什麼酒」才是問題。喝高檔的、貴的,就不會有問題,喝米酒就是「蕃仔」、不入流的人。透過物質消費的展示,我們很輕易地就可以去判定一個人的階級身份,而不管此人過去的任何經歷,這就如Bourdieu說的:「宰制階級的『品味』標準,不但『理所當然』成為社會上行事的準則,也用來進一步用來區分自己與『他者』的不同,然而『好』品味背後,乃是階級審視的眼光 。

就以阿樹的例子來看,,當大家熱烈討論阿樹酗酒問題時,卻沒有人提到阿樹那天上課前剛買了一本《朗文英語字典》,也是在場唯一擁有大學文憑的成員。換言之,階級的污名是如此強大,不但可以漠視阿樹的文化資本與教育程度,更因錯誤的文化品味,將他不穩的步伐,連結到「肌肉萎縮」、「大腦受損」,與酗酒之間的關係。

從以上的例子中可以看到,不僅是中產專業人士會對他者進行階級的評價(例如輔導員對於穿著骯髒的阿國評價、對於阿樹走路姿勢的評價),階級的評價也會在男性之間不斷進行相互凝視、比較(即使是大學畢業的阿樹,也因為喝米酒而被判定是低下階級)。透過這樣子的過程,特定的觀點成為了有價值的觀點,特定人說的話才算得上是有份量的話。

那麼,那些才是有價值的社會觀點呢?那就是良好的情緒管理,這個是台灣社會宰制階級最為高唱的價值。 

「良好」的情緒管理: 實踐中產階級價值

「情緒管理」常常是我們參加心靈諮商團體最重要的課程內容之一,市面上許多的書籍,也都在教導我們如何管理我們的情緒,達到自我提升的目標。沒辦法達成情緒管理的人,通常會被認為是不理性、無理取鬧的人。

在某次的授課過程中,輔導員透過介紹「現實治療法」,解釋「理性選擇」可以改變個人的行徑。為了提供學員更清楚的圖像,輔導員在黑板上畫一輛車,其中兩個前輪分別代表「認知」與「行為」,而兩個後輪則是「生理」與「情緒」,車子前面則有兩條可選擇的道路,一條是「不再犯(家暴)的光明太陽之路」,另一條是通往「烏雲再犯的報復之路」,意在告訴學員,「如果你願意,你的理智可以掌控你的情緒,就像方向盤可以決定車子前往的途徑,至於會不會再犯家暴,也完全操之在你手裡……。」

而依照我們聽到某輔導員的看法,能否成功做到情緒管理,則完全取決於個人的能力與選擇:

輔導員:……很多時候……你們(家暴學員)是情緒在前面引導著你……為什麼很多人都跟你們有同樣的情形……可是只有你們才來到這裡,那些跟你們有類似問題的人都走到哪裡去? ……來這裡最大的目的就是藉著別人的提醒來察覺自己走偏了,調整情緒,認識自己,改變自己的想法……如果你要能成功的管理憤怒的情緒,就必須打從心理認同情緒管理的重要,不該覺得那只是一種強加在你身上的價值,而是你看待你自己,或希望別人看待你的一種價值……。

似乎輔導員認為,只要是心智「健康」的人,都應該能做到情緒管理;家暴之所以會發生,似乎也說明家暴男性「偏差」的人格特質與不健全的心智。學員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老師們最大的問題是……老覺得我們心理有問題,老是想要治療我們……我們一說話時,便指著我們鼻子罵說我們說話的語氣還帶有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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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間充斥著教導人們如何管理情緒的書籍跟成長營】 

資料來源:ext.pimg.tw/sweetdonut/49b2434acc049.jpg

心理諮商不只是中產階級用來建構理想自我的手段 ,它也利用自身所熟悉的語言,提倡高人一等的(階級)價值。透過心理諮商的衡量標準,中產階級便容易成為情緒管理的模範生,不但具備良好的自制力,也能成功抗拒社會的不良誘因;反觀工人階級因(被中產階級認為)心理層次貧乏,自然也就無法擁有情緒管理的特質,除了像小孩一般衝動、「易受(外界)影響」,鄙俗的文化也需要再教育。

然而,工人階級「低下」的文化實踐,卻是中產階級價值得以存在的條件;唯有透過他者粗魯過露的情緒表現,才能襯托自身優雅、自制的情緒展演。看見中產階級 (理想) 的人格特質,並不等於說明工人階級人格的必然缺陷;但透過階級的不公凝視,工人階級的文化習性,卻被用來解釋他們情緒管理失敗的原因,「鄙俗的」情緒場域,造就了工人階級薄弱的道德感。再者,能在遭遇困難時,不慌張失措、不輕易動怒,可以從容不迫的處理問題,被看成是屬於擁有許多成功經驗人士的特質,但是如此「優雅」特質的背後,其實是需要有資本支持的。

當我們透過情緒管理的能力來決定人格特質的好/壞時,我們就將不平等的社會關係所造成的差異,歸究到是個人的個性、能力缺失(例如輔導員一直強調的,要參與輔導課程的成員,必須理性控制自己的憤怒情緒),漠視其背後所經歷的結構困境(忽視了勞工階級遭受的經濟困窘壓力),也忽略了需要更進一步挑戰「情緒管理」乃是中產階級價值的委婉代名詞。 

階級關係是動態的

那麼如果有一個人,他的職業是經理,也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那麼他是否就必然受人尊敬的中產階級呢?這裡我們必須說明,「階級化」乃是「相對比較」的過程,必須看此人,在什麼樣子的社會情境,透過跟誰比較的過程,才能被確認是屬於那個階級,換言之,「階級關係」並非是靜態的,而是會因對象與場域的不同而有所改變。

阿忠(分居中,49歲,外商公司主管)與其他成員的確很「不一樣」。首先,阿忠是輔導員眼中對自己外表「負責」的人。每次上課,阿忠總是衣著乾淨整齊,Polo衫搭配休閒長褲。除此之外,阿忠曾在美國拿到碩士,從小家庭環境相當不錯,如同他建議:「在我們那個年代,要能到美國念個碩士,除了自己要很認真外,家裡一定也要能支持……」。

阿忠不太擔心被誤認為沒有用的男人,他成功的過去也弭平這類的疑慮。他很清楚這種自信與特質:「別人對我的印象是……我有當主管的那種特質,就是要很認真,或者是要有自律性的那種特質……其實我當主管那麼多年,甚至在菲律賓,我都不用打卡,原則上,我不需要……」。

阿忠每次都很有技巧地陳述自己的意見。譬如,不像阿春每每情緒激動抱怨家暴法是「惡法」,阿忠在批評家暴法的不公時,懂得不偏頗地提供例子說明,輔導員就評論說:「因為阿忠受過的教育與學術知識,讓他在說話時,可以很有條理的把事情說清楚,也會比較公正、讓人接受他的意見,做到有效的溝通……」。再者,當阿忠發言占去過多時間,或情緒過於激動時,他也會以通情達理的口吻說:「抱歉我又講太多了」或自省的說「我這邊說話太過激動了,真是抱歉」,也因此「合理」讓大家繼續聽他說下去。

        然而,讓人欣羨的階級展演,有其場域上的限制。例如只有高職學歷的小張,雖然經濟條件很好,但是當他要模仿高文化資本的人時,有時候就會露出馬腳而受到挑戰。譬如當他企圖在課堂上引用韓非子時,他也問其他學員:「韓非子你們知道吧……孔子的學生,那本書我看了一年多……」,這時阿忠馬上質疑:「韓非子是孔子的學生嗎?」。又,當小張用畫家的比喻解釋櫻花樹的生意時,同時也告訴我們:「……你們知道那個叫『泛德』的畫家, 來自產很多鬱金香的國家」,其實他是指梵谷。換言之,小張雖想藉由挪用文化資本,讓自己說話更有份量,但在挪用的過程,即便知道階級的遊戲規則,卻因對場域的不熟悉,仍會不經意犯規,因此可能落入「裝腔作勢」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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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知道這幅畫是誰畫的嗎?梵谷?泛德?梵音?】 

中產階級的阿忠,在文化資本的挪用過程中,一樣有場域上的限制。譬如,當阿忠試著向檢察官解釋,不是他故意違反遠離令,而是他必須到妻子住處接小孩和繳交大樓管理費時,檢察官並不採納他的說法,反而諷刺地問:「你書念那麼多,連字都不會看嗎?」。

這裡值得注意的是,法官不但輕易漠視阿忠個人的文化資本與教育程度,也因更因家暴的發生,質疑阿忠中產階級的正當性。中產階級的特質,雖讓阿忠在小團體裡如魚得水,贏得大家尊敬,但同樣的階級特質,卻在法庭上成為讓人詬病的把柄。阿忠也意識到家暴對自己的影響,即便他擁有不錯的事業與學歷,但只要被冠上家暴,就像隻被去勢的公雞,淪為別人眼中的笑柄。透過階級的「排外/排壞」條款,中產階級男人不會家暴,如果男人會家暴,那他一定不是「真正」的中產階級。在否認阿忠階級屬性的同時,中產階級也繼續保有了自身的「純淨」。 

開展工人的階級文化論述

階級的遊戲規則,是透過文化差異來呈現,不同階級的人,因為對於不同文化場域並不熟悉,因此要挪用該文化時,自然有其侷限,例如連勝文或馬英九要假裝跟菜市場攤販很熟,從他們的動作表情就可以看到其扭捏作態樣貌;同樣地,要一個從小聽台語流行音樂的人,某天晚上正襟危坐在國家歌劇院聽華格納「飛行的荷蘭人」,恐怕幾分鐘就會睡著吧!但是為何我們覺得某些文化就是比較有品味?比較高級呢?不要忘記,這些品味的比較,其實都是人為的,品味有高低之分,這根本就是個神話,而「神話就是把人為的事物變成是自然的」!

三位作者之一(猜猜是誰?),在他高三的時候,跟朋友去吃港式飲茶,那是他第一次吃飲茶,吃完之後、付了錢,櫃檯找了2塊錢,當時他突然心血來潮,想到電影裡頭的有錢人都會給小費,因此就留下這兩個銅板給櫃檯小姐,說要當小費,結果櫃檯小姐笑的花枝亂顫,口中念念有詞「小費2塊錢」。階級的污名化力道如此強大,使得不熟悉支配階級文化的人,雖然要努力倣效,但卻也經常落入露出馬腳,裝腔作勢、假仙的窘境。

這個階級(文化)再製的魔咒如何打破呢?過去十幾年來翻轉「台客」、「本土藝術」的意象跟論述,就是很好的例子。唯有工人階級自己發展出自己的階級文化論述,才有力量來對抗宰制階級所設下的品味標準,進而改變不平等的階級(文化)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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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本文改寫自三人合著的文章:「男性家暴者的諮商經驗:階級差異如何再製」,台灣社會學刊,2014,第55期,頁227-273。

在〈階級魔咒如何再製:文化與品味的遊戲〉中有 23 則留言

  1. 「唯有工人階級自己發展出自己的階級文化論述,才有力量來對抗宰制階級所設下的品味標準,進而改變不平等的階級(文化)關係。」這幾句怎麼讀起來很諷刺?「文化論述」到底是誰的玩意兒?

    1. 是否反而會深化工人階級的次文化,而被主流文化給社會排除呢?

    1. 你可以先在空白處點一下滑鼠左鍵,然後按住 ctrl 鍵一邊向前滾動滑鼠滾輪,這樣在(幾乎)所有網頁上都可以放大字體。閱畢再按住 ctrl 一邊向後滾動滾輪即可縮小。

  2. 人有不同存在的原因,但因後天社會的訓練產生不同的欣賞能力。享樂主義將高級的快樂認為是能持久的,能與低級快樂以持久度來分辨的。菜根香 和 數十小時的料理 都會有其擁護者,然而 要說好壞 或 價錢是否變成有錢人才有機會享受,這才是問題所在。雖然,長久以來 藝術 還是操控在擁有大量資金及先進工業人的手上。例如 蘋果 的 工業設計 或 古代的青瓷等 就是這樣的藝術。

  3. 台灣的社會學者除了Bourdieu之外似乎誰都不認識
    十年如一日只會講文化資本,ㄆㄆ

  4. 你寫此文的立意雖好,但很奇怪,為什麼不是叫資產或中產階級不要去歧視工人生活文化,反倒要求工人強調自己沒問題,還要搞學術抗爭(這個特別誇張)?

    另外,要工人做自己是對的,但若工人想要追尋自己喜歡的樣子,也是他的自由啊,有什麼不好的?

    1. 如果照樓上思維,那美國黑人為何需要自己去爭取民權??
      就因為既得利益(白人)很難放棄自己的權利,所以弱勢者才需要抗爭自救

      這篇文章的用意也類似如此

    2. 民權和文化不一樣。黑人爭的權是和白人一樣,但文化可有不同種類。

    3. 強調身為的工人的身分沒問題,是非常正確的。以我個人經驗,從小就被教育「當」工人/作業員是種沒出息的職業,而很多作業員希望自己的子女讀高一點讀好一點的學校,不也是為了脫離工人的污名。從小聽到大「職業不分貴賤」,但事實就擺在眼前:這個社會文化就是歧視底層階級,污名化生活在這個階級的人,進一步讓他們認為自己是低人一等。
      所以,組識自己的工人文化正當性與正常化的學術論述,就是在消除長期以來身份不平等的觀念。

  5. 這篇點出了一個重大的問題:
    台灣心輔制度培養出來的心輔員,竟然不自覺的具備傲慢心態
    不知道是自己是真心幫助人,還是”我把你當人看”??

  6. 文章內以學歷作為另一種評斷標準,是不是也是另一種階級魔咒呢?

  7. 這篇還不是在污名化心理諮商…又不是全世界的心理諮商師都像那位文中提及的特定人士,拿那個特定人士的例子就想連結中產階級所支持的心理諮商文化是如何的看不起所有患者,會不會太罔顧事實… 實際上依心理學的理論來闡述這種事情,只會說是那位特定心理諮商師把自己下意識不喜歡自己的那一部分投射到他服務的那位患者身上了… 而不是表面上看似瞧不起患者。這種事情每個人類都會做,諮商師也是如此,諮商師也是凡人有七情六慾啊!為什麼不能說他就是不喜歡這位患者?(雖說如果真的服務不來的話應該是要轉到另一位不受影響的同行來進行諮商)

    而且說真的…一個情緒時常失控的人,有誰受的了呢? 如果不是已經嚴重影響到自己或是他人的日常生活,會需要被叫去心理諮商?有問題主動接受幫助,比不去諮商然後整天喝酒好吧… 有錢喝米酒,沒錢看諮商師?不能怪別人排斥啊…

    我覺得這種要人家接受喝米酒喝到生活都過不下去的社會學論述,還倒打心理諮商一巴掌,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1. 看完這篇文章,我想這篇文章的著眼點並不在檢討普遍諮商人員的專業程度,而是想藉這個例子來說明階級文化之間的衝突怎麼發生。

      的確,如果要說輔導員對於輔導個案的評價方式就是主流中產階級為鞏固自身優勢而針對工人階級的,必須先清楚寫出台灣社會中心理諮商跟中產階級之間的關係是什麼。這篇文章是簡略地提到「情緒控管」這個概念常常被簡化為個人道德選擇,卻有可能也是階級文化的一部分。但是這篇短短的文章裡沒有提供階級與情緒管理兩者之間相關的充分論證,的確有可能過度推論。

      就像你說的,情緒失控被多數人視為是問題,而當有固定比例的人都「情緒失控」的時候,就會被視為社會問題。這篇短短的社會學研究不太可能可以提供給你能按部就班的解決方案,這也不是大部分社會學研究的目標。不過,許多社會問題之所以無法被妥善解決,常常源於誤認問題的成因。我想,這篇文章想提供的是對於這些家暴者所處階級的初步了解。也就是說,當真正有心要解決特定階級的家暴問題時,若能知道其所處階級的困境,而不只是上對下地勸導他要好好控管情緒,或許能制訂出更好的解決方法。

  8. 最後一段,開展工人的階級文化論述就是在污名化[從小聽台語流行音樂的人],殖民地人民對自身文化產生[污名認同仍]的現象然隨處可見.就連社會學背景的學著也不例外
    從小聽台語流行音樂的人也可以坐在國家歌劇院欣賞華格納「飛行的荷蘭人」

  9. 這篇就是很明顯的借刀殺人手法,先幫中產階級穿上庸俗不堪的光鮮外衣,接著哭訴一波工人階級如何被醜化,刀光劍影好不刺激,戰鬥場面異常火爆,然後主事者兩手一拍「你們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練舞室打」,語畢,眾人握手言和,紛紛以文化人自稱,皆大歡喜圓滿落幕。

    1. 你先榮頒個社會學研究「站著說話不腰疼」迎賓帶,接著泡壺茶倒在金邊花花茶杯裡要人拿著合照,然後轉身介紹道「好了,學者們就是這樣品茶談笑間理解社會的」,語畢,眾人附和叫罵,紛紛以庶民自稱,從此社會欣欣向榮。

  10. 回應留言區針對發展自己的工人論述的討論:發展工人論述的用意是讓大眾更認識工人自有的獨特文化脈絡,藉由這種身份的平反與推廣促使生活在不同階級文化的人們彼此的包容,只是這種作風本身不是工人階級所擅長的,的確有些諷刺,但仍不失一種根除歧視的好方法,比較適用於想幫助減少歧視的知識份子主動去做田野幫忙工人發展論述,而不是期待工人自己發展出工人論述。
    此外此篇文章的確有污名化心理諮商的疑慮,就一個經過合格訓練的心理師正常狀況下不會是文中的那位輔導員的形象,對話的出處有待查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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